霄河是剑

【峰乔】艳骨生香 第十章

第十章    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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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李敏之离去后往管家福瑞的客房走去。

他是东家进门自然不用敲门，所以很自然的推开房门顺带喊一声：“福瑞。”

房里无人应声，李敏之查看了一下果真没人，又只得出门。转过回廊来到对面自己的客房，见门开着有些疑惑，行走间放慢了速度。

福瑞正在李敏之客房里收拾细软，一路上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就连晚他们一天启程的二东家都已经回到巴蜀了。二东家走的是官道自然要快些，只有东家为了讨那个小倌欢心才会选择民道，一路上又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一番，如今又无顾耽搁了这么些时日。既然那个小倌已经醒了自然要将行程提上来的，这才到东家房里收拾细软来了。

李敏之自然不知道管家的心思，只知道他不喜欢小宇，推门见是管家也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见他在收拾东西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

认真收拾外加内心腹诽谷宇的管家听到东家的声音被唬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安定神魂，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巴蜀，再不能耽搁了，年底要到了，柜上得有您主持才行。”

“明天？小宇刚醒，身体不便颠簸，还是再过几日，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走吧。”李敏之依旧向着谷宇，想着他那娇弱病体如何行得了远路，再折腾出个好歹来，自己心疼不说，他又遭罪。

福瑞冷哼一声，将衣服重重的摔进包袱里，满心不爽道：“你们坐车里还能病着不成，车里又铺着软垫，真是公子做惯了，一点皮肉都受不得。”

李敏之不知道他的管家又在发什么脾气，当下也不理他，扶着额神情衰弱的慢慢往椅上坐去，“你不待见他，莫不是连我都不管了。我也刚好，身体虚着。你若非要走，我也不拦你，我跟小宇自是等痊愈了才走的。”

“东家既然这么嫌我，我走便是。”福瑞也不知哪来的气性，反正自从谷宇来了之后，他就满心的不爽，做什么都不痛快，看见谷宇更是不爽利。

“行，你早日回去告诉二弟，让他把荣生堂的账给收了，都赊了好几个月了，眼底不收我大年初一就上门给拜年去。还有清碧庄的春茶盯紧些，莫让人给抢了先。今年碧螺庄就抢了我一步，害我损失了多少。你再告诉二弟，荣生堂没有还账之前一切药材都不给供给，通知其他商会也不许供给，这荣生堂再这么下去就该倒闭，谁也帮不上。你说，过完年我们将荣生堂给收购了如何，并到我们青善堂去。”李敏之一说到生意也没有了之前对管家不满的情绪，一直以来他们在这方面总是很默契。

福瑞也不闹脾气了，手里抓着包袱的边角布巾道：“荣生堂已经兴不起来了，想当年容老太爷当家的时候最是繁盛，到容老爷手里也还是不错的，谁知落到如今的荣驰身上，才不过短短二十年就落败了。我们若是要收购也要看看他后面的烂摊有多大。五月时二东家也跟我提到收购的事，他怕您不同意，就没让我告知您。如今您兄弟两不谋而合，等过了年这事倒可以做做，先去盘查一下荣生堂后面的千疮百孔再做打算也不迟。至于春茶的事我早就吩咐青碧庄的掌柜余亚杰了，他这回若再办砸了，明年就该卷铺盖走人了。今年春茶之事他已觉丢脸万分，明年定不敢怠慢。”

李敏之点点头道：“那明日一早你就启程吧，我这边等身体好利索了就启程，不会耽搁的。还有叫罗华不要只知贪玩，先生教的课业要学好，珠算要流畅，我回去要检查的。”

“罗华少爷伶俐着呢，只是毕竟不是东家亲生的，东家回去后若能成个亲生个娃，泉下的太爷知道了定会十分欣喜。”福瑞道，他宁愿东家与女子成亲也不愿意他身边跟着小倌，若不是谷宇出现他便不会去提成亲一事。

李敏之看了他一眼，微眯起眼，从眼缝里去看管家，倒了杯热茶慢慢的喝着：“老太爷都拿我没法的事，你倒挺能管。”

福瑞知道自己说错了，低了眉目道：“我不过就随意说说，您不当真便是。”

福瑞长相不错，他大李敏之两岁，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妻子在生下小女儿后第二年投井了。旁人自是不知道原委，只有福瑞知道为何，只说对不起她。他这时低垂着眉目也有几分别样的神采，三十出头身形挺拔。他若不说旁人只道是哪家老爷，哪知这么外貌气度皆不凡的人只是个管家。

李敏之道：“这话你不可再说第二次，尤其是在小宇面前决不可提。我与小宇现下什么关系你已经知道，我不想旁生枝节。你把这边的客房退了，我搬到你那间，这样好方便照顾他。”

福瑞心下不快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应下。

李敏之从房里出来估摸着谷宇沐浴的差不多了，在外面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他才推门而入。

谷宇正依靠在窗口擦拭长发，见李敏之进来也没多看依旧自顾自的擦，窗外就是街景很是热闹，他又有了些想出去逛的心思。

李敏之从他手里接过布巾帮他擦发，清洗过后的长发异常柔顺，还带着皂豆特有的味道，掬一束在鼻下闻香，令人陶醉。李敏之喜欢他的发，长长的像瀑布，漆黑的像松烟墨，柔顺的又像杭州丝绸，真正的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发，你家人也是如此吗？”李敏之问。

“我随我母亲，她的发质就极好，现今一根银丝都无，将那些侍妾都给比了下去。”说到母亲谷宇脸上泛起一丝神采，但想到父亲的那些侍妾又头大的很，而母亲依旧大方的给他招小房，现今只端的个谷大太太的名号，跟父亲早没了合房之事。

“你这样说我倒想见见你母亲了，你这么像她，她一定也是个大美人。”李敏之道。

“美人是美人，不过就是佛堂里吃斋念佛的青灯美人，一副看破红尘的寡淡模样，我想见她都难。整天的念经，我要不是偷溜出来早闷死了， 我可不想在佛堂里念经打坐虚度年华。我爹妻妾成群也懒得管我，家里几乎不得安宁，各个姨娘争风吃醋，弟妹间又是斗来斗去，没一处安宁。”谷宇想起家里的乱糟糟就烦，自己出来这么许久了唯一惦念的只有母亲，也许这就是所有大户人家的烦恼吧。

李敏之从后面环住他将下巴抵在他肩头问：“我若是也如你父亲这样，你会怎么做？”

谷宇顿了一下道：“再找一个呗，天下又不是你一个男的，若找不到我回家与筱漫成亲便是。”

“筱漫？你未婚妻？”李敏之有些不痛快，自己不过随便说说他倒说的如此轻快，连未婚妻都出来了。

“他是我姑父的二哥家的小姐，小时候见过几次。家里人有意为我们指婚，不过我没同意。你若真找人给我置气，我就回去接了这婚事。你既无义我又何必多情。”

“殊不知骨先生是这么个敢爱敢恨的铁血汉子。我以为你会学你娘一样避进佛堂，一辈子就我一个呢。”李敏之也不生气，倒为他的率真而开心，心也随之跳动着。

“那是女子才会做的事。世间美好之事比比皆是，我为何要为情爱二字困死自己的一生？”谷宇伸手将窗户关了起来，因为街上已经有人抬头看过来了，而且还有点冷，毕竟是冬日，头发也被冷风吹的差不多了。

李敏之将他转了过来依旧抱着道：“我不知道会不会负你，但我尽量不让这事发生。”

谷宇的眼里闪亮亮的，半响才道：“日后再说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李敏之又伺候着人睡下了，也没再烦他。刚才所问实在大煞风景，原本可以亲昵一番，经那一问也不好索要了。

谷宇躺下后不多时就睡着了。李敏之守了一会儿出门找福瑞商量生意上的事了。他刚走没多久谷宇就睁开了眼睛，看着空空的房间心想：莫不是真遇上了负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