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河是剑

22 Oct.

骨先生

灵感依旧来自 @沅小饭 的图骨公子

夜,荒郊墓冢,阴森月寒。

破开一坛尘上好的状元红,未喝先醉。李敏之展开折扇对着酒坛口扇起来,酒香肆虐的张扬开来,若不是身处乱石荒冢早已引来大批嗜酒者了。

酒坛都已经开了大半个时辰了,可他等的人还是没有来,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莫不是这酒还不够好,吸引不了他?”他自己原本也是个好酒的人,无暇之时也爱小饮几杯,而今却只能对着上等佳酿徒流口水,心中实在难耐。

他起身朝四周喊,这里除了墓里的尸骨谁又能听得到他的喊声呢,可是他还是喊:“先生是觉得在下这酒不够好,所以不肯出现吗?若是如此,我便将这酒倒了,明日再取更上乘的佳品与先生对饮。”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冢上飘荡,阴森诡异,胆小的怕是已经吓死了。

李敏之等了片刻四周除了黑还是黑,他果真抱起那坛佳酿哗啦啦的往地上泼去,一边泼一边心疼,白花银子又白受霜冻,这世上真有夺人心魂的骨先生吗?

他家大业大什么荒唐事都做过了,醉生梦死,近月又对鬼神之说十分痴迷,恨不得自己也能遇到那么一两个。巡商归来绕开官道,路过古德镇就听到了这里谣传盛久的传言——白骨化形,与人对酒,人若输了,收其魂魄,他若输了,答一疑难。

李敏之没有疑难可问,他就想会一会骨先生,想知道他是何模样遂掷银百两买了这坛状元红,然而枯等了一夜空手而返。

贴身仆人福瑞心惊胆战的在荒冢外等了一夜,此时天露白肚才见东家裹着大毡晃悠悠的出来了,立马迎了上去,见东家面色铁青手脚冰冷心下一抖,问:“可是见到,到鬼了?”

李敏之哈口气搓搓手:“见到鬼就好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福瑞心里才安了下:“没见到就好,没见到就好,万一被勾走了魂魄,李家上下偌大产业不就乱套了吗。”

李敏之窝在马车里心情不佳,听到福瑞的话有些气又不知如何气,懒懒的道:“我被勾魂了,将产业留给二弟家的长子便是,等我这次回去就将遗书给拟好,省的到时乱套。”

福瑞扬着马鞭回道:“使不得,东家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落得要写遗书的份上了,再过个二三十年还没轮上呢,况且罗华少爷如今还是个小娃子呢,将来指不定能长成什么样。”

李敏之困乏了歪在马车里不言语。

福瑞将马车赶的尘土飞扬很快就回了古德镇的住所——隆兴客栈。

众人都知道外乡客李大财人去会骨先生了,如今见到福瑞慌里慌张的驾车而来都以为他东家的被勾魂了,大家都四五三处的悄声说话。待车停下李敏之颤悠悠的从车上下来,一夜未睡此时困顿的很,再加上冻了一夜脸色不甚好看,众人望之这不是被勾魂了是什么,又吓退了一拨人。

李敏之从不是娇弱病体,睡到晌午也就起来了,气色红润,声音洪亮,吩咐福瑞道:“你再去趟瑞祥酒庄将他店里最好的酒给买来,不管多贵,只要好的。”

福瑞大惊:“东家还要去?”

李敏之整整衣襟捧过暖炉子道:“去,当然得去,我还没见到人呢,不对,是鬼。”

福瑞去了酒庄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回禀道:“酒庄最好的酒已经被我们买了,现在没有更好的了。昨日那酒怎么没带回来?”

李敏之不甚在意的挥挥手:“他不出现,我一气之下就给倒了,倒便宜地下那群小鬼了,我自己一口没喝到,现在想想也是蛮后悔的。”

福瑞毕竟是下人纵使跟着东家十来年了也不好为一坛酒说三道四,当下也不说话了。

李敏之刚出门就被人蜂拥而围,一个个都想知道骨先生长什么样,问他是如何将骨先生喝醉的,又提了什么样的问题。李敏之是个爱面子的人,他的商号遍布各地起码要对得起他的身份,所以想了想说:“骨先生长的非人间所有,将酒坛喝了个底朝天才醉醺醺的走了,我都来不及问问题。”

众人一听“长得非人间所有”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想起凶神恶煞的钟馗画像,互看一眼暗暗打了个寒颤。

“那他是怎么来的?”胆子大些的人问。

从哪里来的?既然说他是白骨化形应该是从地下来的吧,遂回道:“坐一轿椅,由两盏鬼灯引路,四个白森骷髅抬轿,我看见的时候都已经在空中飘来了。回去的时候也是这么飘着飘着就不见了,估计是钻回地下去了吧。”

他说的传神,听的人直觉周身寒起,外间又刮来一阵冬日寒风众人又一哆嗦,想着李敏之早上回来时被吸了魂魄的模样,此时他们看李敏之心里总生出一股毛毛的感觉,各借了由头四散而去。

古德镇的百姓这几日的茶后饭谈便是从洛阳来的李大财人,大财人到处收集各种名酒每隔一两日都要去荒冢一次,每次都兴冲冲去,然后阴森森的徒劳而返。刚开始人们还怕他真招了什么鬼怪,怕闹的镇上不得安宁。连续半月过去了他还是那个样子,逐渐的成了笑谈,都说钱多了就荒,整日的躲在屋里研究鬼怪。

李敏之想见骨先生,所以要买酒而且要好酒,酒商们瞄准了商机想从中取利,然他毕竟是从商的,脑袋比谁都尖,几个人碰了钉子后也就不来了。

前两日李敏之听说镇外十里荒坡有个废弃了的停尸房,最近很不安宁,似乎闹鬼了。他立马来了精神,让福瑞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了最上乘的女儿红。从酿酒世家曲风那花重金购来的,曲家的酒都是上乘品,专供朝堂不卖布衣,莫不是李敏之与他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关系,这酒也是难以购得的。

墓地去习惯了如今来到停尸房竟生出一股亲切感,李敏之抱着女儿红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就去了。这次还特地换了一套粗布麻服,散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鬼森森的。在阴寒的冷月下坐在尸气最寒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寒风凛冽将他略显毛糙的发吹的四处飘扬,像个失心疯。

到了子时他将酒坛封口打开,香气四溢。这次李敏之不客气的倒了小半碗慢慢细品着,大赞果真人间极品——醇而绵,烈而不刺口。

醉醺醺的又等了两个时辰,估计骨先生这次又不来了。李敏之醉眼看夜,随之全身一振奋:莫不是我诚意够了,先生果真来了?

前方从夜色中走来的是一位面目雅致清俊的青年,一头乌发融于夜色飘至腰际,玄青色宽袍在寒风中猎猎起舞,腰间一条火红丝带添了几分明媚。

李敏之痴傻了眼呓语着:“果真不是凡间所有。”

阴风扫过,他打了个哆嗦,依旧半梦半醒向对方作揖:“先生可算是来了?”

骨先生眉目流转定在酒坛上,“与我赌酒,你竟先喝了,这赌有点不公平。”

李敏之面色一红,道:“实在不知先生何时会来,我已经等候一月有余了,每次都失望而归,以为今夜也是如此便先吃了点。”

“我爱酒也时常与人赌酒,近日去了西方阴寒之所吃了几盅葡萄佳酿一时流连忘返,这才没赶上你的佳品。一回来小鬼就跟我禀报说你的酒上乘,我便匆匆而来,连轿椅都来不急备下怕错过了时机,又枉负了你一腔赤诚。”骨先生说话有如玉珠落盘,听之不腻。

骨先生的话李敏之是爱听极了,原来不是自己诚意不够而是先生远游了,忙捧了碗递过去:“不知西方鬼怪与我天朝有何区别,听说他们生前都金发碧眼?”

骨先生接过酒碗的时候李敏之碰到了他冰凉的手,再看面貌肤如霜墙,在微弱的光线下双眼炯炯有神,似会发光一般。李敏之刚确定了他是真鬼一低头却看到了地上的两个影子,一时也不确定了。

“无甚两样,死后都是白骨一堆,只是骨骼粗大些而已。”骨先生饮了一口佳酿,心中喜不自禁,这真是酒中魁首啊,曲风家的果真不同,入喉甘醇回之馥郁,天下第一酿酒名家牌匾是先皇亲赐,名声远播。

“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不知可否?”李敏之又给他碗里满上酒,态度异常恭敬。

骨先生笑了一下,李敏之只觉得森气阴冷又说不出的勾人魂魄,在这阴森鬼气之地难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这赌局还没开始就要勾我魂魄了吗?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唐突了,骨先生没输他就不能请教问题,莫不是那一笑是警告之味?

两人开始斗酒,一坛见底,骨先生说李敏之事先喝过今日做不得数,所以没有输赢之分。

月落西沉,朝阳东升,骨先生醉醺醺的起身告辞,酒后的骨先生异常明丽,苍白鬼森的双颊也染了红,双瞳炯亮,步履轻摇,半醉半醒,自成风流。他朝李敏之拱拱手道:“多谢李兄款待,日出将至,我得回府去了。”

李敏之知他一鬼怪见不的日光,也拱手道:“先生若不嫌弃,我夜夜来此与先生共饮。”

骨先生摇摇头,泼墨长发绕着他的白玉脖子:“我是酒鬼,亦是赌鬼,再见我怕李兄性命堪忧。”

“我与先生神交已久,早想随先生入府一观了。先生说喜欢葡萄佳酿,这不难,我能取来,到时还请先生赏光。”

“李兄投我所好岂有不来之理,难得李兄不怕我这白骨之身。”骨先生渐行渐远,冷冽的风从前方吹来将他的话给吹散了,更显得他不是人间所有。

李敏之也是醉了,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感觉如梦般。梦里的骨先生不像鬼怪倒像仙,静止不动时像白梅冷傲双绝,言举颦笑间又如红梅艳色同担。

李敏之这回直睡到太阳西沉才醒来,可见酒的后劲。

“东家可算是醒了,见到骨先生了?”福瑞听到房里动静忙进来伺候。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了?”李敏之一脸喜色,脾气也好了许多。

福瑞笑道:“东家今日回来说了许多酒话,三句不离骨先生,我就想东家定是见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高兴。”

李敏之笑咧了嘴,端起漱口茶清了口,道:“就你知我。不错,我昨夜的确见到了,与我想的还要绝色,只怕世上只有他能撑的起这副皮囊了,也不知他是如何炼就的。”

福瑞听完寒从脚起,看外头阴沉的天更觉得冷,提醒道:“他是鬼,皮囊也是假的,东家莫要太痴迷进去,招了什么邪祟回来可就难办了。”

“那也是好鬼,而且斯文有礼,与之闲谈就像寒雪消融叮咚泉水,听的无比舒畅。我仔细看了他居然还有影子,现在的鬼道行都那么深了?连影子都可以有了吗?”李敏之还沉沁在昨夜的相会中,一想起骨先生的姣好模样温婉谈吐,想着生前莫不是富贵书香之身。昨夜触到他冰冷素手,那双手骨节分明莹肤透亮真正的世间难得。

福瑞心里犯怵,东家玩什么不好非要对鬼神之说上心?才见了一回就如此言语颠倒,日后可将如何?

“东家,不管如何毕竟是人鬼殊途,还是少去为好。”

“你去准备一坛上好的葡萄酒,再给我备两盏夜光杯。”李敏之并没有将福瑞的话听进去,刚洗漱完就吩咐道,“还有,我上次叫你去看的宅子可有中意,若是好早点买下来,住在客栈始终不便。”

“二东家不会同意的。”福瑞压根就没有去看宅子,他根本不想东家定居于此。

李敏之想到二弟颇有点头疼,挥挥手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他做主,你快准备吧。”

福瑞出门寻了纸笔写了信交予店家,信直达洛阳李府。

今日李敏之昂首挺胸的出来,逢人就说见着骨先生了,将夜里情形添笔加墨的渲染了一番,又海说了一通骨先生的相貌品行,夸的天有地无。

当夜在荒冢竟多出好几个抱酒坛的人来,受夜间风寒不说,只那胆儿就已经颤到无法自控。大半的人挨不到后午夜就相扶着走了,熬到子夜的人也又冻又吓的跟鬼还恐怖,天亮后街上就飘着几个“鬼”。也有毅力的,坚持了几晚,最后躺床上去了,大夫药房可乐坏了——银子来了。

那么多人去找骨先生,骨先生便不来了,其中苦等的还有李敏之。最后谁也没见到骨先生,大家便不信李敏之的话了,说商人靠的就是嘴——行骗。这把李敏之气坏了,一世英明就这么毁了?当然不行,他要找骨先生理论去。

在古德镇荒唐了三个月的李敏之没有见到骨先生,反而迎来了让他头疼的人——二弟李尚之。

李尚之收到福瑞书信后就赶来了,对着李敏之一顿说道,好大一个人了竟迷信,世上哪有什么鬼,生意不做等云云。

李敏之不爱听:“我要是能将骨先生请来,你怎样?”

李尚之根本不信,道:“你若请来,我给他修庙,供着。你若请不来,就要回去主持大局,三日为限。”

口说无凭,两人立了字据。

回头李敏之将福瑞狠训了一顿,最烦他这等多事了。

福瑞低头不语,他一片赤诚为李家,更不愿东家痴迷于鬼神,言行颠倒哪有洛阳首富之相。

这回李敏之亲自去备酒,亲自去选地,跑出好远连等两夜无果又辗转来到了荒坡停尸房。

停尸房里已经没有尸体了,连仵作都没有了,阴森鬼气都去了不少,倒便宜了几个流浪汉落脚于此。李敏之怕人多骨先生又不来了,给流浪汉银两叫他们到别处睡去,没人跟钱作对,几人领了钱也就走了。

“骨先生,我一生英明就要被你扫落了,你若再不出现......”话没说完,阴风袭来,从里面嗞溜一声窜出一个灰色毛团,正好从李敏之脚边蹭过,李敏之条件反射的蹦起三尺高,直到那毛团跑远才看清是只难看至极的大耗子。他刚安抚了下狂跳的心又瞥见尸房阴暗里似乎有东西在看他,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猛挤了几下眼再定睛去看,哪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李敏之本来觉得自己胆子练的够大了,哪知被耗子就吓成了这样。为了壮胆,他又不客气的连喝了几碗酒,双颊微红靠在门板上。

“怨不得你名声扫地,谁让你对人说我行踪?”

迷糊间李敏之听到这清朗之音以为自己醉了,梦里见到骨先生了,痴痴的笑了一下继续睡。

“与我赌酒,每次都先喝,你是赖账不成?”

这次李敏之听的真切,就在耳旁,猛的睁开眼睛。骨先生依旧那般打扮,霜白肌肤,黑亮瞳孔。四目相对,李敏之一时做不出反应,只痴痴的看。

骨先生从地上取了碗自斟自饮起来,才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道:“这酒没有上回的好,怎么不拿曲风的酒来?”

李敏之这才知自己失了礼数忙回神过来,刚要说便觉不对,问:“你怎么知道曲风?”

骨先生愣了一下,随即温雅一笑,道:“岂有不知之理,我平生好酒,又斗过无数的酒,怎会不知。”

李敏之觉得有理便不再问下去了,苦道:“我天天来此等你,你也不出现,再好的酒你也享受不到,既然你在地下,我就都浇给你了。”

“你真是糟蹋。你带了那么多人找我,我能来吗?”骨先生拂了一袖,仰首喝掉了碗里的酒,虽不是佳品毕竟也是酒,不喝难耐。

今夜月正圆,李敏之起身看了骨先生一眼:为什么他会有影子?

睡了一觉此时精神正好,又有如斯佳人在侧,李敏之难免犯起浑来,又多喝了几盅。直到天将亮不亮,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李敏之借着八分醉意将手伸向了骨先生,骨先生明显也喝高了,歪在一边并不防备李敏之。

李敏之毫无阻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虽是冰的但的的确确有温度,心中很是气闷一把将骨先生拉起,喝道:“你是谁!”

骨先生看到李敏之危险的眯起了眼,当下酒醒了一半,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李兄,我是骨先生。”

李敏之心中火烧,扯住他腰间的红带子用力一拉,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白骨化形,到底有多少根骨头!”言语间已将玄青色宽袍撕开,一副白亮嫩滑的躯干跳入眼帘,单薄却有型。李敏之暗吞了一口口水,这等绝妙身形堪比柳香阁的女子。

骨先生哪想过这么快就被拆穿了,惊慌之下酒全醒了,猛力推开李敏之夺路而去。

李敏之哪会让他如愿,拔腿就追。

荒郊墓冢,你追我赶,天也亮了,两人慌不择路进了一片树林竟转不出来了。骨先生在前头跑,而李敏之根本不认路只管追。

骨先生累趴在地,不逃了。

李敏之也是气喘如牛却还是气大的拽住他衣服嚷道:“你跑呀,你不是鬼吗,不是能飘吗?啊,如今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没被照死呀,啊?”

骨先生大汗淋漓,面上抹的粉也掉了,露出原本的模样不是先前的霜白了。因跑了一路此时面若桃红倒比夜间更是好看了。

骨先生一挥他的手,道:“不过骗你几盅酒喝,有什么打紧的,非要追死人。”

“我就追,我就追你,怎么了?”李敏之累的躺在一边,但也不忘把骨先生拽住,怕他又狂奔起来,自己就真的先累死了。

骨先生也累,满身的汗,头发又缠在一处想伸手拢一下都不行,手正被李敏之紧紧的抓着,非常用力,估计腕都红了。

两人休息了片刻,李敏之终于恢复了点体力便坐起来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装骨先生骗我?”

“在下原名古韵,蜀地人士,游玩之时也听了骨先生的传言,又一再的传出你痴迷鬼怪的事,我就生了顽皮之心,想逗逗你,顺便喝点酒。我哪知你这么好骗,我都没自报姓名你就说我是骨先生了,正好我也姓古,所以就应承下了。”古韵说的言之凿凿让李敏之一时无法反驳。

“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都避开我三个月了。”

“第二夜我见那么多人都在等骨先生怎么敢出现?接连几日都这般如此,我觉得没法装下去了就去了别的地方游玩,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等。”说着古韵就笑了起来,他也没想到李敏之是这么个二愣子,又听镇上的人说了他这三月的荒唐事,觉得还可以再逗上一逗就来了,没想到被揭了个正着。

李敏之听着他清脆的笑声恍惚起来,想着不是鬼更好,温香软玉的臆想了一通。正想的出神手上一动他立刻又按住:“你还想逃跑?”

古韵沉了脸:“你想送我去官府?”

李敏之一笑:“那倒不会,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不杀人放火,不伤天害理就成。”

李敏之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拜我为师。”

古韵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算什么?

“拜我为师后,我教你学商,你就跟着我。”

“谁说我要学商?”古韵皱眉,他只喜欢游山玩水,不喜经商。

“我说的,不然立刻抓你进官府,让你受牢狱之灾,你这等......”李敏之在他脸上身上一扫唆,笑意不明,“听说牢房里常有亵玩之事发生,骨先生也想尝尝那味道?”

“你!无耻!”古韵当场被气红了脸,顺道裹紧了衣服。

古韵斗不过商场老手,不情不愿的行了跪师礼。

李敏之才心情大好,说:“你喝了我两坛好酒,那就算是为师的见面礼了,好徒儿,起来吧。”

古韵恨恨的咬了声:“奸商。”

李敏之当没听见,依旧抓起古韵的手:“跟为师回去,你师叔正等着你呢。”

李尚之见日出都好大一会儿了也不见大哥回来,心下有些着急,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他从不信鬼怪之说。

正在院里往来踱步着,就见李敏之携了俊俏小生进来,还没开口那小生就喊了一声:“师叔。”

李尚之反应不及,看着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打赌输了,然后收了个徒弟,准备回去好好经商,然后好好传艺。不过你放心,罗华还是未来的少东家。”李敏之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李尚之说不出话,但听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少东家也就不问了。

李敏之说话算数,第二日便收拾了行囊带着古韵去往洛阳。按规矩古韵是不得与东家一个马车的,但李敏之就让他上去了,反倒把二弟抛下。

依旧福瑞驾马,隐约听到马车里嬉闹之声,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岂不知是怎么回事,望天哀叹一声:东家还要荒唐到什么时候?!

许多年之后又冒出了骨先生,不过这次是古先生,古韵的古。

山水之间,古先生欢快的呼吸没有商业斗角的空气,经商多年还是不习惯那一身的铜臭味,幸好罗华聪明机灵,很快就撑起了李家的产业,又有李尚之帮忙,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

“古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李敏之在后头笑,游山玩水人生一大惬事,又有爱徒相陪,实在美不可言。

古先生站在瀑布前,任击落的水雾扑向自己,举起手里的酒壶道:“寻酒去。”

水雾朦胧,李敏之似乎又见到了当年的骨先生,心神荡漾,隧道:“我愿随骨先生而往,替先生做白森骷髅,为先生提灯引路。”

“难得师父有此宏志,我因成全。随我去地底府邸走一趟吧。”古韵从瀑前离开,酒不离身,又喝了一口。

“与先生赌酒,是在下输了,愿奉上虔诚魂魄。”李敏之做了个滑稽的动作,像把魂魄从自己身体里抽离一样。

古韵乐的哈哈大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广袖一挥手一抓:“师父魂魄我定会好好收着,李兄,现在可是我的人了,哈哈......”

李敏之没有反驳,谁是谁的,早就定下了,不是吗?

骨先生的传言又在古德镇里刮起,只是这次谁也没见到骨先生,只有越来越多样的传言,每一个版本都是大赞骨先生仙风韵骨的,不是鬼倒是仙。

那个破败的停尸房没了,立起的确是一座庙堂,供应着似鬼若仙的骨先生,听说是洛阳首富李尚之捐资建的。前来礼拜的人不多,但也见香火不断。

古先生看着骨先生雕像哭笑不得,因为八分像极了自己,他回头看李敏之,李敏之也盛装柔情的看他。

李敏之将酒坛摆着案上,道:“还赌酒吗?”

“赌?”

“赌什么?”

“赌来生。”

李敏之笑了,今生还未完,来生无定数,终使有,他也会用酒赌回古先生。

两大碗酒相撞,碗里酒香肆虐,各自仰头喝下,翻过来滴酒不见。

两人皆醉,李敏之在骨先生庙堂里对古先生犯起浑来。

“我有一难题,想请先生解答。”

古先生阴测测的笑了,笑的李敏之心颤。

“先生可愿与我一生同饮?”

古先生定是醉了,解了他的难题:“愿,一生同饮。”

古先生,输了。

【是不是觉得很多都没展开来,其实是的,等我有空就展开来写,估计要等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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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古佛挡不住我思凡的心
富贵繁华抵不住我夜奔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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