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河是剑

23 Apr.

主人追妻路漫漫(七十三)

前世的内容就这么多。

 

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一名粗布麻衣的青年背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药篓辗转在山林间,年轻人长的更主人很像,不,应该说他就是照着主人的模子刻画出来的,可我从来没见过主人采药,而且主人对药理一窍不通。欧阳少恭看了主人一眼,眼中有柔情,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他说:“他叫安世卿。”

主人怔了一下,“世卿?”世卿不是欧阳少恭对着睡梦中的主人叫的名字吗,这个跟主人一模一样的安世卿跟主人是什么关系?欧阳少恭阻止了主人的询问叫他继续看下去。

画面里安世卿采完药后救了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那只兔子正是主人梦中的兔子,双眼紧闭,痛苦不堪。他将兔子带回家医治,屋里一男子落拓而出,欣喜的将兔子抢去一拨凌乱的发道:“今晚吃兔肉吗?”这人相貌竟跟主人梦里的羽蕤一样,只是一个邋遢一个清爽,一个市井一个高雅。

安世卿立刻去抢他手里的兔子,“给我。”

“这么紧张莫不是你情人,你居然找只兔子做情人,真是太可笑了,哈哈......”这人十分无赖的说,听着实在叫人生气。

安世卿听了他的话脸都拉下来了,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兔子,可是还没碰到他,他就突然之间倒了在地上抽搐,痛苦不堪,跟之前的兔子没有差别。安世卿上前去查看发现他瞬间手脚冰冷,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虽然安世卿不喜欢这个羽蕤但还是出于良心将他抱回屋里细心照顾,当时他看到有一团白色雾团带着光迅速的窜到了羽蕤的体内,之后羽蕤就倒地不起了,速度太快几乎连眼都来不及眨。羽蕤的病一发就半个月之久,其间每日痛苦不堪,冷汗淋漓。

看到这里我已明白这就是欧阳少恭的渡魂之痛,如蚁噬骨,叫人神魂剧痛。但画面里的安世卿不知道,他还是继续照顾着,每日上山采药给他医治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在安世卿日以继夜的照顾下,羽蕤终于苏醒了,他看着累的趴在床铺边的安世卿,十分动容,伸手去碰他的面颊。安世卿睡的浅,他的手刚抚上面颊他就醒了,看见他醒来露出十分真心的笑,并不因为之前的冲突而怨怼。

“你醒了,好点了吗?”安世卿问。

羽蕤虚弱的点点头,似乎他连点头都十分吃力,皱紧了眉头,干咳了几声。安世卿见了立马从外间取来水,一手扶他一手端碗,仔仔细细的给他喂下小半碗。羽蕤对他露出感激的一笑,与之前见过的那种落拓无赖之感完全不一样,让人感觉很是舒爽。安世卿也对他笑了,又让他躺下休息,自己去外间做了膳食,回来又亲自一勺一勺的给喂下。羽蕤安静的看着安世卿做着一切,他感激但说不出话,他的喉间犹如火烧般疼痛,只能吞下稀薄的汤汁。

又过了半月,羽蕤在安世卿的搀扶下能下地行走了。安世卿扶他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坐了,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风淡云轻,正是晒太阳的好日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知我已不是原来你认识的人了。”羽蕤梳洗清爽,一身白衣,虽是粗布却也干净利落,让人不知觉的想亲近,他的谈吐温文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是个大夫,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还能安心的活吗?”安世卿道。

“我夺了他的身体,他已经死了,你不怕我,不恨我,不替他报仇吗?”羽蕤道。

安世卿笑了笑,道:“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你醒了看你言行不像以往,又亲见光团窜入你,他体内。我翻阅了一些古卷,虽不是很明白,但也能大概猜个一二。原先他本就不招人待见,要不是我姨娘临前相托,我定与他走不到一处去。他虽这般无辜死了,也好歹留了个身体。我看你与他行径大不相同,定是识过大体的人,若非情非得已定不会寻这种逆天之事。我见你病痛之苦,好不容易你有所好转,我怎么还为了那登徒子寻你仇呢。”

羽蕤被他一番话说的感动至极,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从没人对我这样过,你是第一个。他们只道我是怪物,个个都讨杀我,不管妻儿父母均视我为异类。你,当真另我吃惊。”

安世卿将一薄毯盖在他身上,轻声道:“以后,你只安心的在这里住,你这般温文尔雅,谈吐得体,定会招人喜欢的。”

“这梧桐长的真好,若制成琴定是一把难得的好琴。”

“你会弹琴?你若喜欢,我将它砍下一段最好的给你制把琴,你闲暇时也可好打发时间。”

“这般好的树砍了岂不可惜。”

“有何可惜不可惜的,它若一直长着虽好,但能投其所好,物竞天择也是它的造化。”

没过多久,梧桐树被砍下一节,安世卿自己照着书籍叮叮当当的,又有羽蕤懂琴之人在旁指导。制琴工艺繁复非一日可成,他们一边携手游历人间一边寻访上好冰蚕丝为琴续弦。终不负所望偶遇南海鲛人得他所赠,一把琴身音质都上乘的九霄环佩就制好了。待琴制好了,两人的情也生了。

羽蕤迎海奏乐答谢鲛人馈赠之恩,安世卿双目含情独享此番美景。海风将羽蕤的秀发衣袂吹起,飘飘然似上仙下尘,飘飘然似登天而去。他回首与他对视,四目相接,琴雅,情燃。鲛人见此于心了然,沉入海底。琴音止,两人携手走入临海屋舍,海浪相缠,缱绻至天明。

好景不长,羽蕤渡魂之事不胫而走,村人怕他皆举竿而起全没有一丝过往留念纷纷厮杀而来。安世卿为护羽蕤周全被人所伤,羽蕤愤怒之下挥袖间将人全数剿灭。安世卿虽不赞成他此种做法,终没有出言训诫,只知他渡魂不易,受世人欺凌才会如此。二人又辗转至黄沙大漠,性命堪忧时喜遇沙漠孤洲,停留数日,于孤洲上嬉戏作闹,情愫更增。

才享一年情深,天降横祸,一箭突从上方而落,闪电之势,往羽蕤方向而去,电光火石间安世卿扑身而去。箭穿透了安世卿的肚肠,安世卿死死将箭头握在手里,手掌被刺穿,箭在没有刺到身下的人。血涌了一地,漂红了羽蕤雪一样白净的袍子。雪顺着安世卿的嘴角滴落在羽蕤嫩白的面颊,滴进他墨一般的瞳孔,他却连眼都没有眨,看着他,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他们还商量着回去怎么布置新家,他们决定隐居山林不问世故,他们定了婚期于下月初二。现在,可是现在......温热的血烫伤了他的皮肤,灼烧了他的心,没有泪,痛到深处没有泪。

“世卿,世卿。”羽蕤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抬起的手竟哆嗦的不能自己,半天也摸不到对方的脸。

“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安世卿扯出一朵笑,张开的嘴里喷洒出火红的液体,流淌在羽蕤素白的锦衣上,漾开满山的杜鹃。说完这话安世卿就合目了,躺在羽蕤的怀里,再也不会对对他笑了。

羽蕤就这样躺着,身上是安世卿逐渐冰冷的身体,冰冷的血覆在身上,他抱住他的身体,撒娇的说:“世卿,我冷。”可世卿再也不会像从前般拥抱他,给他温暖了。泪终究无声无息的滑落,冲开发上的暗红。羽蕤仰天而哮,怒骂上天的暴虐。

他笑了,笑的那么疯狂,笑的那么凄凉,从未有过的怨恨铺天席地而来,他对天指骂:“寡亲缘情缘,哈哈.....永世受孤独之命......我定要逆天改命,与你争上一争!”

他带着安世卿的shi体回了衡山洞穴,在洞穴里在选定的吉时里着红妆相拜。

忘川上安世卿久徘不去,心中牵挂那累世孤独之命的人没有了自己该如何撑下去。羽蕤赶去时,他正在三生石前,两人相拥而泣,相思之情无法言表。羽蕤劝他投生,不可为了他成为忘川河中的冤魂。安世卿担心他日后如何度过渡魂之痛,思及此又不禁潸然泪下。他笑说我去寻你转生,有这牵挂,定会存命。安世卿说来世忘了你可如何?羽蕤笑了,亲吻他,柔声道我会让你记起我的。他指着三生石说,看,你我情丝未断,来世定能相遇,我定叫你见我一眼此生永不相忘。百般好说,安世卿终同意投生轮回,但他在孟婆汤里悄悄的参了水,好叫自己不要忘的彻底,哪怕只记住一丝一毫也行。

羽蕤每一世都在寻找安世卿的转生,独自吞熬渡魂之苦,一想起安世卿便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以为从此魂飞湮灭的时候,他活了下来。其中苦痛无法细说,最后魂魄托生在欧阳府邸,名为欧阳少恭,欧阳夫妻待他如珠如宝。享了几年亲情,今生父母无端身染异病不足一月双双离世。他以为今生也遍寻不到安世卿,失望痛苦之际,他踏上了天墉城。在那个午夜,他见到了安世卿,今生的陵越,他怕亲近又渴望亲近,疏疏离离之间终难违逆心意。他做到了,只一眼前世的安世卿,今生的陵越便对他相思入髓。

评论
热度(20)
青灯古佛挡不住我思凡的心
富贵繁华抵不住我夜奔的情

© 霄河是剑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