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河是剑

21 Aug.

【越恭七夕贺文】醉卧______(二)

陵越的目光过于明目张胆,越看越觉得欧阳少恭像多年前山涧中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陵越记得那女子的双眼很亮,即使带着怒气也是神采奕奕,而欧阳少恭对雷老爷起怒时眼里也是这般神采。

欧阳少恭替他把完脉见他还在看自己,心里就有点不悦了,面上依旧笑颜温和,问:“我脸上可有什么字画?”

陵越腾的一下就脸红了,自己生平是第二次这般看人,第一次自是山涧的女子,第二次竟是眼前温润的男子,此时只想刨个坑钻了。他慌忙摇头,一开口差点咬了舌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欧阳少恭在心冷哼一声,依旧和颜悦色道:“据在下所知你我这是第一次相见。”

陵越一阵失落却不知自己为何失落,忙收起自己的失态。

陵越的喘症自小就有,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根治不易,若只想压制倒容易,而且自被紫胤收入门下后,勤练武学强身健体,发病也越来越少了。

欧阳少恭给他开了一方单子,命三水连夜煎了服下,药味极其浓郁,陵越碍于面子脖子一扬喝了个底朝天。药还没到胃他已经受不住的要作呕,刚一张嘴就被塞了个东西进去,甜甜的味道慢慢冲淡了药的苦味。

陵越只得尴尬的向欧阳少恭道谢。

欧阳少恭依旧笑意盈盈,手里拿着一盘蜜饯,道:“良药苦口,你若吐出来岂不是白瞎这小半夜的功夫。”

陵越口里含着蜜饯听他这么说了又是尴尬的一笑,又是抱拳道谢。

三水领了陵越去客房睡了。

陵越多日来因喘症之故夜不能安睡,服了药后睡了个大香,一夜无梦。

 

翌日。

欧阳少恭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刚来到前院就看见陵越在练武。陵越耍的是紫胤亲传《玄虚剑法》顾名思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招招花样层出不穷,不仅拥有观赏性与敌对立时亦能缭乱视线攻其不备。

陵越已练了将近一个时辰,本想着去跟欧阳少恭告辞又不忍叫醒他,更不能不告而别,最重要的是私心里有那么点不想离开。他觉的要是在这里呆了三五七日的,也许就能打探出山涧女子的消息,毕竟欧阳少恭与那女子长的那般相似,说不定是亲戚之类的。打定主意他便在院里练起功来。

陵越正使了招漂亮的花剑,待要使下一招时转头看见月洞下的欧阳少恭便收了剑,露出他浅浅的梨涡笑了。

欧阳少恭也对着他抿唇一笑,从月洞门出来拍手叫好道:“没想到陵越剑法使的如此流畅,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招却又有着极强的力量,真让人虚假难辨。”

陵越负剑而立道:“没想到少恭不仅懂岐黄之术,连剑法都懂得,真是让你见笑了。”

欧阳少恭云袖轻轻一挥请陵越在石凳坐了,笑道:“岂敢,对剑法只懂些皮毛而已,我才是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

两人正各自谦让着,小厮前来禀报:“少爷,桐姨请您和陵大侠过去用膳。”

“知道了。瞧我这主人家当的,自己睡到日上三竿竟将贵客冷落了,这就同我一起去用膳吧。”欧阳少恭站起身来还没等陵越有所反应就自行往前走了。

陵越见状也只得跟着,擦了擦额间的汗收起随身佩剑。

到了饭厅一老媪迎了出来,带着长辈的语气,道:“少恭今日歇业就知贪睡了,也不领我认识认识贵客。”

欧阳少恭亲自扶住老媪的手臂,慢慢的走到餐桌旁,又十分恭顺的说:“昨夜回来的迟,怕打扰到桐姨便没有告知,我体恤你你倒怪起我来了?”

陵越看到欧阳少恭微撇着嘴对长者撒娇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动,只感觉这样的少恭可爱异常却又不能说,抿着唇眼里带笑的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

“我要等你告诉我早就人老脑昏了,三水已经告诉我了。”桐姨撇下少恭往陵越这边走来,一边又命了丫鬟去备了水和汗巾,道:“昨夜的事多谢陵公子了,陵公子练了一早上的剑了快擦擦。云巧。”

云巧已经拧了湿帕递上来了,陵越忙伸手接了擦洗后云巧又拿走帕子退了出去。云巧刚退开桐姨就热情的迎陵越入座,又热情的夹菜夹肉,将欧阳少恭冷落在一旁,只得自己吃。

陵越见又一肉夹到碗里又无法拒绝一个长辈的盛情,看着肉只能微微的皱眉不知如何下口。

“怎么了?哦,道士不吃荤食。”欧阳少恭不清不淡的抛出这句话看着对面的陵越有股挑衅的味道。

陵越一听少恭又喊自己“道士”心下无奈也只能礼貌的笑笑,回道:“并非道士不能吃荤食,只是我从小就不吃肉,辜负桐姨和少恭一番心意陵越实在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样,是老朽没有问清楚,那陵公子多吃菜。”说着又忙着夹菜。

欧阳少恭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陵越经桐姨这一番热情吃撑了肚子此时正站在房中来回踱步以便消化。

不多时欧阳少恭端着汤药前来,看见陵越略显鼓胀的肚子抿了抿唇道:“这是有助于消化的药,这是我为你开的喘症的药,你趁热喝了吧。”

陵越为难的看着两碗浓黑的汤汁,胃里抽了抽道:“等下再喝吧,桐姨实在热情,我怕再喝下去就吐了。”

欧阳少恭眉头一皱复又展开,圆溜黑亮的双眼看着陵越:“不行,这药趁热喝才有效,冷了或再加热药性就失了许多,我是大夫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当然不是,我实在......”

“快喝了吧。”欧阳少恭不由分说的端起碗就塞进陵越手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那么真挚,还那么......好看。

陵越再想说拒绝的话在他这笑里也说不出,只得苦着眉将两碗药一股脑的喝了,实在是苦,仅只能把胃里的东西都给翻倒出来。陵越苦眉皱脸的看着少恭,却不见他手里有任何蜜饯,茶盘里除了两个空碗什么都没有。

“陵越真汉子,黄莲都能一口气喝掉。”

“黄莲?我......我是积食.......”少恭一说是黄莲陵越更觉得满嘴的苦味,胃里一阵阵的抽痛。

欧阳少恭却依旧笑意盈盈:“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怎么用药适合,你听我的就是,而且不巧的是家中蜜饯已经被你昨夜吃掉了,今天还来不及买,就委屈陵越了。”

此时陵越看见他的笑只觉的上了当,但自己又不懂医理一时也无法反驳,而且自己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非要蜜饯不可?虽然昨夜贪吃的确吃了不少蜜饯,以至于梦里也甜腻腻的。

陵越还想再说欧阳少恭又说了:“我今日歇业一天,不知可否陪我出去一趟?”

陵越自是愿意的便点头答应了。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陵越背着一个长形的布囊,里面装的是什么却不知。欧阳少恭两袖清风的走在前边,嘴边噙着一抹笑,眼里有着云淡风轻的随性从容,时而回头去与陵越交谈几句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欧阳少恭一头青丝直达腰际,随着走动而轻轻摇摆着,穿着月牙色束腰长衫,勾勒出柔韧的腰身,臀部微微翘起更突显他身材的有致。陵越走在后面看着竟有些晃神起来,心想他如果是山涧戏水的女子该多好,越想越觉得欧阳少恭是那女子的胞兄,也许可以趁此打探一番。

欧阳少恭回过头来看见陵越微红的耳根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可是山路难行害你喘症发作?”

陵越忙摇头问:“少恭可有兄妹?”

“为何如此一问?”

“是我唐突了,只是觉得少恭像我一位故人。”

“对,你昨日是这么说过,不知那位故人在哪,少恭倒愿意见上一见。”

“说了怕少恭笑话,那位故人我也只见过一次,是雾蒙山涧偶遇的,是位姑娘。”陵越说到此又不免一阵失落,寻寻觅觅多年,终是无果,难道真要回去与不爱的女子共度此生?

欧阳少恭眼冷冷一撇复又带上温煦笑容道:“我有一卵双生的胞妹,名唤少琴,不过.......”他似回忆起痛苦往事般停顿了下来。

陵越一听他有胞妹心中激动,也许多年寻觅终有结果了,见少恭停顿下来忙疾步上前问:“不过如何?”

“那女子是你什么人,你如此挂心?”欧阳少恭见他急切反而放缓了语气。

陵越便将六年前偶遇山涧女子的事说了,其中相思让人动容,好一个世间痴男儿。

欧阳少恭听了也为之动容,却是惋惜的一叹:“我胞妹性情刚烈,六年前本该出嫁的,谁知某日一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郁郁寡欢,卧病在床,纵使我身为大夫也无能为力。”说到这他看了看陵越神情,见他一脸痛惜心中一笑继续说,“三年前终究抵不过就过世了,临逝前还胡乱的念着什么道士什么寡义的。莫不是......”

他还未说完陵越已经痛苦不堪了,果真是自己害了她,若当时追上去询问何苦会害她如花年华就此凋零。

“好了,只怪我们四处漂泊没个安身之所,你寻了这么多年对她也算尽心了,我胞妹不会怪罪与你的。我跟桐姨也是近两年才安顿在琴川的,前面就是雾蒙山涧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陵越全副心思已经不再踏青上,只是跟着欧阳少恭走,心中苦涩不堪,终是有缘无份,还害一妙龄女子香消玉殒,终是愧对欧阳家,对欧阳少恭更是愧疚起来。

来到雾蒙山涧,这里终年清翠凉爽,灵气飘逸。

欧阳少恭在溪边一块大石上坐了,让陵越把布囊里的东西取出来,此时陵越才知里面装的是把古琴。

“此琴名为九霄环佩,是雷氏所造,就是雷老爷家的。他送我的东西繁多,唯独这琴对上我嗜好。”他抬头看着立在一边心不在焉的陵越继续说,“而且胞妹在世时也爱弹琴,她的琴艺更在我之上。”

陵越心里一抽,根本没看出少恭笑里的意味,眼角带着的捉弄之意。

欧阳少恭说完也不理他自行调起音色来。

 

江山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

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陵越的忧伤在欧阳少恭的琴声中慢慢复原,现在看欧阳少恭更觉得他出尘如画,又想起琴川百姓对他的描述,即使心中对欧阳少琴有再多相思也只能化为无声叹息。看到欧阳少恭如画中仙的绝尘气质便觉得自己多年前描摹的《山涧戏水图》竟没有画出一丝神韵,既是一卵双生那相貌气质定是十分相似的,少琴不在,少恭还在。此念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忙闭目默念《清心咒》。

欧阳少恭余光一撇见他闭目念决冷冷一笑继续抚琴。

陵越虽不通音律却也被他的琴音给吸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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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古佛挡不住我思凡的心
富贵繁华抵不住我夜奔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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